51號12樓 丁公館

3/11（一）生理期來

3/13（三）赴日出差，帶著排卵藥出國吃。

3/16（六）回國

3/18（一）兩天回一次醫院打排卵針

3/23（六）下午攝影班外拍，七點多結束急匆匆趕回家，20：40，老公幫我打破卵針。

3/24（日）隔日，是植入的日子，臨睡前，我跟老丁說我們來禱告，結束後我問他禱告什麼，他說『我請神用它的旨意為我們安排。』

3/25（一）早上10點，新店慈濟醫院生殖醫療中心植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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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週

一切如常，其中一日坐同事的機車公出，沿路彈跳的厲害，心中著實不安。

其餘時間，我深覺自己壯的跟頭牛一樣！

第二週

身體開始有異樣，但就雷同於生理期來之前的症狀，

星期四~星期日，放清明連假四天，卻因為隔週的大會議，一點都沒有放假的FU~

沒來由的，覺得這次沒有成功，網路上看很多媽咪都偷跑，

我卻連偷跑偷驗的動力都沒有。

星期天晚上10點多，洗完澡，突然發現身體的異樣都停止了，

從成為女人十幾年來的經驗告訴我，隔天生理期就會來了！

也等於在心中對自己正式宣布這次的失敗！

4/08（一）

彰化出差辦活動，一整天都在等著見紅，卻始終沒有。

鎮日走上走下，還搬磚頭壓海報架，

這日晚上原本應該是要回診揭曉的日子，

也因為趕不及回到台北，直接延為2天後的診，

反正已經知道結果，晚個2天回醫院應該也沒什麼關係...........

4/09（二）

全日在外上研習課，亦沒有見紅，心中開始有了奇妙感。

晚上老丁公司有事，我一個人吃飯，在民生東路上遊走閒晃，

四月天竟然還好冷，裹著的外套有點扺擋不住風，人不是很舒服。

4/10（三）

小紅還是沒來，但鎮日為著2日後的大型季報在忙碌著，也不容許我記掛這事。

晚上七點多，老丁來接我去醫院，先去吃晚餐，他說要吃羊肉，

這傻楞子，跟我一樣都覺得我沒有懷孕，什麼東西都能吃。

我坐在羊肉店的位置上，等著菜上，

無聊的用手機輸入『孕婦能不能吃羊肉』『孕婦能不能喝當歸湯』！

後來那一餐，我一口湯都沒喝。

到了醫院，先到二樓驗尿，再上五樓候診，

坐在候診室，突然意識到等一下真的要開獎了，雖然心中覺得沒有，但小紅都沒來也是事實，

一直以來都顯鎮定的心情，此時也開始忐忑，我在手機的備忘錄中寫下............

『坐在候診室，練習等一下失望的表情，放眼望去，都是孕婦，

我真的羨慕她們，得以享受作母親的喜悅，得以承擔這份神聖的責任，

孩子，如果你不在，謝謝你過去這三天帶給我的奇妙與希望，

如果你在，媽媽發誓，要連作30天的好事來報答神的愛護。』

等了好久好久，終於叫到我名字，

走進診間的幾步路，我還在練習著等會兒失望的表情，

坐在診療椅上，醫生看著電腦，

快速的說著『3/25植入，前天就應該回診，為什麼沒來？有懷孕喔！前天怎麼沒有回來？........』

我呆楞，腦袋轟隆隆響！

我的醫師本來就是個講話極快的人，但不論此時他講什麼，

我的耳朵卻只不斷的重複著他剛剛快速帶過的那4個字"有懷孕喔！"

醫師仍舊盯著電腦螢幕，持續追問『為什麼兩天前沒有回來？』『之前在長X看喔？哪位醫師？』，

直到他奇怪為什麼我都不應聲，才轉頭看我，

殊不知，我已滿臉淚水，沒辦法出聲回答他任何問題。

醫師笑了，一派輕鬆的語氣『幹嘛哭？？！』『這在我這邊是很正常的』『恭喜喔！懷孕囉！』

天曉的，他不會知道他那幾句話對我多麼多麼珍貴，

他講話好快，我好想叫他再慢慢的講一次那4個字！讓我多聽幾遍，

我淚流滿面，老丁在旁邊傻笑著說『有喔？有懷孕喔？！』

隨即作了個內診，確認一下有沒有出血，

又叫老丁立即下去付費領藥，要打安胎針。

我走出診間，不敢回到候診室的位置，因為仍有很多病患在，

躲在另一個邊角，眼淚無法抑制的持續狂奔！

我從未想過，我真的有機會距離媽媽這個角色這麼近這麼近。

稍後走出來找我的護士，嚇了一大跳，

輕拍我的背『你還好吧？！』

知道懷孕而掉淚的孕婦應該不只我一個，

但哭到這樣誇張的，可能也很少見。

回家的路上，我跟老丁說我想去捐錢，

但時間已近晚上10點，不知道可以去哪裡，

老丁說，明天再捐吧！我說不行，

這是我對我孩子的第一個承諾，如果你在，媽媽要連作30天的好事。

後來，這一晚，我在7-11的零錢箱中投入一張鉅額鈔票，

在店員瞪大的眼神中，若無其事的走出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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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/12（五）

星期五，大型季報會議上場，

類似的會議，進公司七年多來，經驗值也累積了一些，

但這次，肚子裡有個"他"陪著我，

面對會議的壓力，似乎比較淡定了些。

晚上帶著喜悅的心情回醫院打安胎針，

坐在診療椅上，在還沒有任何心裡準備下，

講話很快的醫生已經迸完2句話 "前日抽血的指數很低，可能會流掉。"

什麼指數？那是什麼指數？我聽不懂醫生在說什麼？！

怎麼2天前你才告訴我，我懷孕了，

2天後就告訴我可能會流掉。

腦袋一片空白的作完內診，我試著想多問些，

"以我現在的週數，那指數要多少才正常？"

醫師只說"每日每日最好呈現倍數成長，妳今天再抽一次血，星期一再來看數據。"

我跟老丁默默的離開醫院，轉去復興南路吃晚餐，

一路的車程一直到吃飽飯，我們沒再對話過。

那一晚，我在晚餐旁邊的便利商店，把皮包所有的錢丟入零錢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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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/13（六）

週六的早晨，老丁還在睡，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楞，

平日週末，我常常是不吃早餐的，但醫生叮囑要照3餐吃安胎藥，

趁著老丁翻身，我問他"你還要睡多久？"

老丁半張開眼問我"怎麼了?"

"你去幫我買早餐，我要吃藥！"

他一股腦的爬起來~

聽見他出門的聲音，

整個臥室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響，

從昨晚醫師告知我們可能會流掉開始到現在，我一直是靜默的，

此刻，卻像是累積了一夜的憂慮與焦急需要發洩一樣，

躺在床上的我，不可抑的開始掉淚，到最後幾乎是放聲大哭，

我摸著肚子對孩子說"既然你來了，你一定要緊緊緊緊的抓住媽咪，你要加油，媽媽也要加油！"

我哭著乞求過世的公公"如果你看得到我，請你保佑你的孫子，平安的在我肚子長大。"

就像是大大的發洩了一場，整個人哭到癱軟，

此時老丁也回來了，望著我的臉，他或也知道大概怎麼回事，

我未多說話，紅著眼吃下了早餐，吞下了藥。

中午外出用餐完，我說想去買驗孕劑，老丁不明就裡我的用意，

其實，我只想自己親眼看到那第二條線，

有確確實實的存在。

這個週末，又再不同店家的零錢箱，丟入我最深的憂慮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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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/15（一）

下午請了2小時的假到醫院回診，要去看關鍵的抽血報告，

經過一個週末的休息調適，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往好的地方想，

我沒有出血，再者身體也又開始有了異狀，腰酸、胸漲等，

結果應該是好的，是好的，數值應該有再往上攀升才對。

坐在候診間，喚到我的名字了，

我摸著肚子『寶寶，我們一起進去聽好消息喔！』

坐在診療椅上，眼睛眨也不眨的望著醫生，

平常講話很快的醫生，這回卻盯著電腦隔了幾秒才說話，我像等了一世紀，

『數值往下降，依據我的判斷，九成是流掉了！』

匡噹！碎了！

體內有個東西碎了！

支離破碎.....................

順應醫師的指令仍舊作完內診，

也許是上週得知懷孕的反應太大，我感覺得到醫生跟護士一直憂慮的偷看著我，

我毫無表情，平靜的問完我要問的問題

『有沒有子宮外孕的可能？』

『後續他會怎麼排出？』

『....................』

醫生建議不用再打安胎針了，

我喃喃自語的複頌"嗯....不用再打針了"

安靜起身，轉身走出診間。

醫生還在後面講『我知道這消息會讓人有點難過，但懷孕就是有很多關要過，你就當他是上了一壘，被封殺在二壘。』

我沒有再回頭，也沒有掉淚，

走到醫院長廊，我知道體內有個東西在急速下墜，

我要坐一下，坐一下，讓它不要再往下墜。

坐在長廊椅上，我不發一語，或許也忘記要眨眼，

把自己束縛在一個看不見的隱形堡壘中，沈默。

腦中重複著 "不再打安胎針了""不再打安胎針了"

不打安胎針了，是你仍在，我卻必須放棄，

不打安胎針了，是停止對你的保護，

不打安胎針了，是媽媽不能再救你了，

醫生伯伯不會知道這句話比"九成流掉了"還讓媽媽心痛。

我當了2天開心的媽媽，

當了2天憂慮的媽媽，

然後，一切宣告結束。

如果媽媽睡了一個很久很久的覺，醒來會不會以為自己是作了場夢，

夢中你來了，醒來之後，才發現，你根本沒來過。

眼淚靜靜的，一顆一顆往下滑落。

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，

任憑眼淚串成線，佈成面。

爸爸牽著媽媽的手，未多說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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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/16（二）

這一日幸虧原本就安排了整日在外研習，

不用進去公司，去面對那些雜七雜八的繁瑣事，

我可以躲在研習課中，安安靜靜的悼念你。

只是偶爾，講台上的投影幕仍會有點起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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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/21（日）

一週過去了，我如常的上班，

如常的該笑則笑，該與人應話就與人應話，

嘆！我該謝謝我有這樣一個忙人的工作，讓媽媽能轉移一點注意力不去想你嗎？

異常的四月天，戶外竟然還好冷，

昨晚，雨一直下著，洗澡時，媽媽知道，你離開我了，

氤氳的霧氣，媽媽癱坐在浴缸中，與你告別。

親愛的孩子，是媽媽的粗心大意，沒有保護好你，

亦或是你忘了帶你的書包，又折回去拿了？

你來過，像蜻蜓點水般，

只剩那條淡淡的粉紅色線，證明你曾經存在。

媽媽會加油，會按照奶奶說的，

該上班就上班，該睡覺就睡覺，該吃飯就吃飯，把自己整理好。

當有一天我們再見之時

會是彼此最好的姿態。